GDP过千亿、福建第一强、全国排前十,头顶“光环”的福建晋江市,在城市建设方面却有些“拿不出手”——“城内有村、村内有厂;厂包着村、村包着镇;城不像城、村不像村”,大力推进城镇化迫切而必要。
然而晋江又是一个人口超过200万、外来人口占一半以上的大县城,人均耕地才3分,如果城镇化路径仍是向县城集中,以一个县级市的公共资源供给水平,这条路难以承受。面对如此多的限制,晋江选择了“就地城镇化”。群众诉求不一怎么办?土地问题怎么解决?资金如何筹措?记者带着这些城镇化过程中的难题进行了探访。
“就地”守“底线”
并村不并村,农民说了算,用市场化解群众就地安置成本
整齐的别墅,绿草如茵,繁花似锦,清溪潺潺,乍一看仿佛置身大城市的高档小区,其实这里是磁灶镇的大埔村。
大埔是个有着近5000人口和众多姓氏宗族的大村。别瞧现在这么漂亮,几年前却还是个路难行、水不通,家畜满村遛,粪水臭横流,出了名的脏乱村。当地人言“除非生傻女,绝不嫁大埔”,而这一切的改变来自几年前大埔村委会的问卷调查。
“当时把几种改造方案发给群众,结果所有人都选择原拆原建,原因其实也很简单,一是故土难离,二是每个村、宗族都有自己的祖厝、宗祠,这些不能随意搬走。”村书记吴金程说。
更典型的是晋江市梅岭组团改建。作为涉及一镇三街道共15个村(社区)、2万多人口的大工程,因为毗邻城区,理论上最适宜集中安置,结果恰恰相反。
“整个工程征迁一共用了155天,入户征求意见就用了100天。”晋江市国土局局长张健龙说。这100天中最大的改变就是,政府原方案中的11个安置点变成了18个,“大都希望就地安置,不愿意村与村合并。”
晋江市市长刘文儒说,“与以往不同的是,先让群众充分提出利益诉求,然后再按利益所需设计方案,最后才是招商引资开发建设。”
程序“倒”了过来,相应增加了不少成本。但梅岭组团改建通过市场化手段消解了群众的安置成本。根据群众的诉求,在整个梅岭组团中,配套了5座公园、1个扩建中学和1个“闽南民俗文化保护中心”等一批公共空间,而这部分面积占到总面积45%。“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,为群众诉求留出充分空间,让群众诉求与政府行为结合在一起变成了可能。”晋江市委书记陈荣法说。
大埔村也以同样思路,充分发挥改造后村邻公路的商机,先后分4期为全村1000多户群众建起别墅,初始每栋别墅卖给群众售价38万,由于村集体配套了水、电、路、绿化、治污、停车,如今每套别墅市价均在百万以上。
“就地安置”中所增加的政府成本,通过“倒”过来的程序,清晰演变成政府的出让“底线”。
“就地”不是“扩地”
集约发展,不强迫农民上楼,不愿意上楼的也会妥善安置
有充裕土地资源的村,容易就地城镇化;没有充足土地的村,该怎么做呢?
永和镇的玉湖村是有名的“服装加工村”。它最大的特点就是面积小,只有0.5平方公里,扣除山地和一座水库,全村宅基地总共22.5亩。除了小,还有乱,村里几乎没有公共基础服务设施。
没有太多腾挪空间,玉湖村选择了就地“集约”发展——没多占一分地,将全村234户群众旧房分期全部拆除,在旧村原址上盖起了6栋高楼。
为筹措盖楼的钱,玉湖村专门成立了玉湖村协和投资有限公司,每股1万元,每人最多不得超过3股,向群众集资。筹集到1500万元后,一期动工建设,建成后再以每平方米1300元(成本约1000元)出售给村民,用回笼的钱又盖起了二期。
参与认股的村民不吃亏,不仅可以享受分红,而且还可以“先认先选”房子。村民蔡清崖一家5口认购了13股,不仅得到了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,而且还分红了6万元左右。
用自己的钱自己的地,请人设计请人建。收获的除了新居外,村容村貌也大为改观——新建的人工湖畔垂柳依依、公园里青草茵茵,还有一个健身场和羽毛球场。不仅如此,在6幢大楼的一层还新盖了20个店面,村集体拥有其中6个,再加上又成立了一家物业管理公司,玉湖村集体收入也从每年不足万元增加到30多万元。
如果有不愿意住楼房、又没有能力掏得出钱的村民,又该怎么办呢?
蔡乾坤就是这样一户。蔡乾坤是个养牛户,至今还养着4头牛,显然不能带着牛住楼房,而他的旧房也被拆了。“对于这样的群众,我们还制定了另外一套补充政策,”玉湖村支书蔡维言说:“经过村民集体大会商议,专门给他补了一块宅基地,还帮他盖了两处牛棚。”
“就地”不能“卖地”
立足特色对接“项目”,多渠道投入建新村
深沪镇运伙村是个农业大村,他们村基地出口的胡萝卜占全国总量近7%。面积1.68平方公里,人口1300,城镇化最大的问题是缺钱。
这些年村里拆了90多座旧房、建起了3个小公园、铺通了18条水泥路、整治了污水、还搞起了10座水冲式公共厕所……这些项目至少花了上千万,钱怎么来的呢?
“来自于项目。”村主任郑金表告诉记者。
村子一没工厂企业、二不临公路没有商业价值,想直接卖地赚钱的话,肯定走不通。郑金表还是从这些地中想到了办法。深沪镇是晋江几大工业集中区之一,外来务工人员很多。这两年,晋江市探索将一部分廉租房项目放置在一些外来工集中的乡镇。
郑金表通过村民大会商议,主动要求把这个项目引入到村中,为此全村专门拆除了2000多座墓。“一是引进项目我们就能‘沾光’;二是通过旧村重建后,将来村里可以引进5000人口居住,群众的新房也可出租。”
这几年,运伙村积极立足自身特色找项目、对接政策,“乡村旅游”、“美丽乡村”、“清洁家园”等等,运伙村仅去年一年就对接成功了90多个项目,仅此一年村集体就从中得到了200多万元资金扶持,占全村基础建设总投入的42.5%。
2010年、2011年连续两年,运伙都荣获晋江新农村建设一等奖,奖励资金每年40万元。去年的两个特等奖又让这两个村包了,每村70万元。“我们的目标,今年要争全国先进,做得好外面的侨亲们也更愿意捐款。”因为家乡快速变化,这两年运伙村收到海外侨亲捐款超过500万元。